❏▪▪ 幻獸追跡者 ▪▪❏ ▪▪ CP:雙艾(無明顯攻受) 風聲未斷,猶如猛獸張牙舞爪敲擊、撕刮著已存在層層歲月痕跡的暗褐百葉窗。 作為酒館主人,理所當然習慣了外頭每年必會造訪的狂嵐。 不過,包圍酒館的喧囂並沒有折損他的聽力,背後的沉重步伐由上而下踩得木板嘎嘎作響,還是 被館主捕捉入耳。 「晚安啊,今夜的風雨可真大哪。」 酒館主人藉由玻璃反射瞥見背後青年那抹燦金的髮色染上了室內昏暗的絳紅色澤。他暴露於眼罩 外的左眼藍得不可思議,說不定就算將照明全部熄滅也無法將之吞噬於黑暗中。 沒記錯的話,他是昨天深夜投宿的。當時外頭風雨也如此喧騰,金髮青年推開酒館那扇老舊木門 ,連同背後一段狂風暴雨的齊吼也載了進來。 「昨晚真是幫了大忙,謝謝你啦。」 對於青年的道謝,館主只是隨性地應了一聲,掌中的收拾工作持續未斷,直到身後的訪客點了飲 料,這才轉過頭面向吧台邊的金髮青年。 「來我這裡住宿的代價可是特別的。離開這裡前,你得以一則故事作為投宿費用。」 語尾未斷,只見青年眨了眨純淨的藍眼,愣了半晌笑意才從剛嚥下黃湯的口中吐出。隨著笑聲漸 漸滑落,他又提起了酒杯抿上一口,當杯底觸上吧台的瞬間,輕微的叩響彷彿截斷了在此之前所有的 情緒與喧鬧,將一切歸為寧靜。 青年思考了幾秒,最後緩緩開口,每個字節低沉地滑出齒間: 「你有聽過死神座騎嗎?」 ◇ 位於邊境上的密林一帶,關於幻獸出沒的傳聞不脛而走。 死神的座騎,大部份居民是如此稱呼牠。 真要說起,可追溯至十幾年前附近的村落一夜之間全滅開始。在事發前幾刻鐘,有醉漢偶然目睹 了黑黝黝地巨獸身影自邊境的密林中竄出,再加上被屠殺的居民們頸邊多留有怵目驚心的撕裂傷,好 似被掠食動物大口撕咬一般。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接近那片廣大的墨綠森林。 近幾年來,鄰近地區將近六個小鎮都有過類似的情況,巨獸在夜間侵襲,奪走了數條人命後又忽 然消失,牠的神出鬼沒因此令周邊的住民們聞之喪膽。 要提到死神座騎,不少人第一個聯想到的即為遊盪北方一帶密林的年輕人族遊俠。外表如何其他 旅者一般樸素的深褐色斗篷,藍眼澄澈得猶似林間清泉,燦金亂翹的短髮總在林間灑落的點點陽光下 閃耀。只要哪裡出現黑色幻獸,就不難找到金髮青年的蹤跡。 「西邊的庫爾茨、西南西的艾瑪澤奈、南部的佩芮鐸、東南部的柯洛、東北部的羅德納,以及三 天前出事的奧西迪恩……」 一面唸著受害聚落的方位於名稱,艾依查庫的指尖依序在大腿上破損的泛黃地圖間滑動,最後提 起衣袖抹去臉上的汗水。沒過多久便捲起地圖收入行囊,抬眼環視四周,自暫坐休息的樹根站起,繼 續著方才暫時中斷的林間行進。 穿越蓊鬱的林間,撥開繁密的樹叢,天空突然寬廣起來,他低頭俯視,望著河谷地邊規模偏小卻 顯得精緻的聚落泛起笑意。 今日的佛雷斯特希爾依舊寧靜。 相較於外面世界大型城鎮的繁華熱鬧,這座被密叢包圍的隱密鄉里更受他所喜愛,雖然這裡的人 未必歡迎他的到來。與他擦肩而過的少量行人暫止了交談,飄向過客的眼光中充斥著濃郁的敵視。 但艾依查庫並不以為意,或者該說早已習慣了,每次走入此處,總得忍受這般待遇。反正他對自 然環境的偏好總是多於人際交流的,關於旁人怎麼看待他早在自己脫離監護人的保護遊走各地後,就 不那麼感興趣了。 在這世上能讓他開口攀談且糾纏超過20分鐘的,其中一位是自小將他養大的監護人,至於另一人-- 橫過聚落間的主幹道,迎向村落正中心凸起的淺綠山丘頂部,約五、六層樓高的石塔猶似細針一 般插在上頭閃爍。 來到石砌塔前,金髮青年推開建築物的木門,軸邊發出咿咿呀呀的高頻聲響,在頂上看似無限延 伸的空間裡螺旋迴盪。延著迴旋梯步步朝向天頂,五顏六色的彩繪玻璃是整座塔唯一的色彩。鮮綠色 象徵著包圍此處的森林;清澈的淺藍比擬作天空;正中心則是漆黑的巨獸仰天長嘯,巨爪踏在鮮紅的 土地上。 當初艾依查庫第一次來到此處時不禁為此一怔,這個聚落內隨處可見牠的圖騰,好似將牠視為守 護神一般,生怕牠的身影被人們淡忘。 迴旋梯的盡頭被一扇破舊的木門輕掩,還來不及觸上門把,已感受到空氣中的元素正雀躍地浮動 著,與方才村落內的寂靜大相逕庭。為此,艾依查庫揚起嘴角,看來他要找的人就在門的後方。 「打擾啦。」 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疊得滿坑滿谷的精裝書冊,而在窗前石檯邊,身著墨色長袍的黑髮青年 倚著窗口翻閱著膝上敞開的書頁。就在艾依查庫多踏入房門一步時,他掌中的書籍啪地一聲闔上,但 這並不阻礙年輕的遊俠肆無忌憚地大步踏入房內,跨過疊成根根柱狀的書堆。 「又是你麼……?」 隨後,黑髮青年扭過頭端詳著來訪者的面容,黑框眼鏡後方琥珀色的眼瞳不見任一絲情緒擾動。 「因為剛好有事經過,就鑽進來看看你啦。」 「……是指聚落受襲的事?」 「不愧是艾伯,成天窩在這裡還是什麼都知道哪。」 邊言,艾依查庫擅自爬上了深處的窗台,與一旁的黑髮青年並肩而坐,遠眺窗外一望無際的墨綠 樹海: 「不愧是代代守在這裡的德魯伊啊,是從那邊吹來的風告訴你的嗎?」 「現在可是夏季,北風從何而來?」黑髮青年一嘆,跟著身旁人將視線拋向遠方:「是短耳鴞。」 「唉,又猜錯了。」 艾依查庫撫了撫瀏海下的額面,餘光飄向身旁的青年,正巧瞥見他臉上有些神秘的微笑。 不難發覺,自9年前與他相識後,他對待自己的態度逐漸在轉變。 最初吸引年輕的遊俠穿越廣大的叢林找尋這裡的原因,是坊間流傳的說法--這裡居住著與死神 共存之民,為祂豢養座騎以求得安寧。當時年少輕狂的他,就秉著滿腔熱血闖了進來,甚至差點在林 子裡送命。 當時,艾依查庫闖入密林之中遊盪了近三天,在體力耗盡之際卻碰上狼群襲擊而失去意識。若不 是當時正在林間漫步的德魯伊少年,艾伯李斯特出手相救,大概就被掠食者群所分食。 但關於這件事,艾伯李斯特幾乎絕口不提,只是命侍僕務必照料他自林中偶然救起的傷患,並要 求這位不速之客傷養好後盡快離去。而艾依查庫直到能下床行動後幾天,才從服侍華倫斯坦一族的侍 僕口中得知,原來那個待他極為冷淡的少年,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那時對追尋黑色幻獸而來的艾依查庫而言,當時爬上石塔表達感謝之意外,理所當然不會放掉千 載難逢的機會,試圖從這位與他年齡相仿的魔法師口中套出情報,然而艾伯李斯特的冷淡使他閉門羹 也吃得理所當然。 這並不代表他會輕言放棄。 大概在艾依查庫自心底發誓,就算死纏爛打也不能空手而回後,他與塔上的德魯伊之間這份孽緣 便就此注定了。 他不斷在外界與隱之村落間來回,或許是這人看似對聚落居民無害,對方也沒有排斥的意思。從 原先單純為了得知關於幻獸的情報,到對艾伯李斯特,以及他生活的聚落起了興趣,兩人之間的對話 內容逐漸豐富,無意間交情也深厚起來。 「難得這麼好的天氣別悶在這裡了。」 不等黑髮青年的回覆,艾依查庫拽起身邊人的臂膀,上身向後一仰,兩人便順著重力從窗口翻了 出去疾速下墜,就連驚呼也還來不及發出,泥地面已來到鼻尖前。 突然,溫潤的氣流從四周將兩人包圍,溫婉地自地面將他們鏟起,才使他們緩緩落地。 面對這戲劇化的落地方式,艾依查庫不禁吹起口哨直呼過癮,但同行人倒是不以為然。 「你啊,還真是……下次就這樣放任你摔得粉碎如何?」 「這臺詞和你真是超不搭的耶。」 日光下樹影搖曳,使得灑落地面的光點在兩人緩步踏過時如水面一般浮動,微風不時撩起兩人的 髮梢與頸側。步行於連樹幹也攀滿苔蘚的柳蔥色空間中,溼潤的氣息滿溢鼻腔,陪襯著不時於遠方迴 響的低沉鳥鳴。 兩人在水潭邊停下步伐,光是盯著波紋圈圈划向池邊也瞅得起勁起來。 年輕德魯伊凝視著潭水的眼眸上映入了漣漪的光澤一層接著一層劃過眼底,如同他不曾顯露的種 種心事,看在艾依查庫眼裡只覺得有些異樣。 「村子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艾伯李斯特沉默許久,伸手探入了冰涼的水面下,一聲長籲: 「密林外來了一批人想開發聚落底下的礦產。最近這種人越來越多,森林的屏障似乎越來越無法 阻擋他們了。」 隨著外界咒術研究的成果逐漸多元,在魔導師們的協助下,越來越多過去難以穿越的地域也不再 為人所懼,顯然這個寧靜的聚落遲早有一天也會因此陷落。艾依查庫暗忖著,抬首側耳傾聽氣流與蟲 鳴的和諧旋律,或許是從中推論未來的結果,顯得此時此刻這等平時視為理所當然的細微聲響也變得 動聽起來。 「那你會怎樣呢?呃,我是說你,還有這裡的村民。」 「誰知道,如果他們的行為將會危害居民的話……我會守著他們到最後一刻,畢竟這是我們華倫 斯坦一族的宿命。」艾伯李斯特揚起笑意,抬眼望向一旁的摯友: 「宿命……嗎?」 聞言,年輕的遊俠微微蹙眉,總覺得宿命一詞再此聽來遠比表面上更沉重許多。 「艾依查庫,請你務必答應我一件事。」 金髮青年猛然回首,難掩臉上的驚訝,那是他多年來第一次聽見艾伯李斯特呼喚他的名字。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插手。」 與艾伯李斯特分別後,艾依查庫隨即鑽入了密林之間,原先只是打算於周邊巡個幾回,看能不能 找到更多關於黑色幻獸的線索。這幾年的來往,讓他習慣了此處的生態,要輕易出入已不是太大的問 題,要說是把這片曾經被視為危險禁地的樹海當作自家後院來逛一樣也不為過。 步行中的每一景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裡,任何細微的差異也能被他短時間揪出--包括不遠 處地勢較高的林子突然閃爍起人為加工過的玻璃物品才會有的光澤。 霎時,一股難以言語的不安在他腦中如迅雷般閃過,趨使他無聲無息地溜向反射光的源頭,並藏 身樹叢之中。 葉縫中依稀可見兩道人影交會,細微的言語交流就此傳開。 「這樣準備應該夠充份了吧?」 「這可難說喔,別忘了華倫斯坦一族可是實力難測的魔法師。」 「怕什麼,我們這裡可是雇了八九個人精通咒術的高手來著,對手也只是華倫斯坦家的遺孤,一 個人有什麼好怕的?你就等著看那些人在火海裡掙扎吧。」 「但是……這樣真的不要緊嗎?大家都說這個村子很不祥啊。」 再明顯不過,對方是打算對佛雷斯特希爾居民不利的人,心鐘警鐘響起之際,或許是想起摯友的 安危而亂了吐息節奏,頓時招惹了對話兩人的注意。 「誰在那裡!?」 對方一聲大喊,緊接著是金屬抽起的聲響,令藏於暗處的艾依查庫情緒更為緊繃。趁著他緩步接 近之際,艾依查庫從腰尖抽起了小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投擲出去,一眨眼,刃面以準確地鑲 進了對方的眉心,使他的身軀笨重地癱倒林間。 「什麼!?」 待那人的夥伴猛然回頭,按著腰際的武器戒備時,艾依查庫已抽起背上的長弓,箭矢於弦上一搭 ,迅速地起身,一箭貫過對手的胸口。 然而,方才兩人的聲音已吸引了同伴前來,當三個身著法袍的魔導師望見同伴的屍體時,其中一 人口中嚷嚷地發動了較短的詠唱。 不料銀色的元素劍刃才剛在魔導師頂上成形,年輕的遊俠已來到對方面前,在他們眼中猶如瞬間 移動一般,還在目瞪口呆之餘,艾依查庫已抽起配劍,將那名魔導士砍倒在地。 就在這時,他自眼角瞥見銀綠的光芒泛起,隨即身體宛若拖著千斤頂變得沉重難以移動。 「重力術……?!」 眼見兩名法師陸陸續續詠唱起不同的咒術,使得金髮青年在心裡大喊著不妙。 「怪、怪物啊!!」 然而,下一秒,法術的詠唱突然被迫中止,只聞其中一人一聲怪叫,嚇得絆倒在地還不忘向以雙 腿向後挪動身子,最後連同伴也撞倒在地,隨後便傳來一聲悶哼,以及巨大的撕咬與吞咽聲響,連帶 著旁人衝破平時聲調的高頻尖叫。 一眨眼,重力魔法已被解除,艾依查庫猛然起身,與面前巨大的亮金色眼眸對個正著。 漆黑的巨獸發出低鳴,下巴與尖銳的利齒上染滿鮮血,不禁令年輕的遊俠一怔,遙遠的記憶與之 重合。 那是個孩子早該熟睡的夜裡,那雙銳利的亮金色滿覆著殺意掃視著僅剩斷垣殘壁的聚落,因壓在 木板下而倖存的金髮男孩無法動彈,僅能與眼前突然闖入,將親人咬得殘破不堪的巨獸對視,曝露在 恐懼之下難以逃避的孩子忘記了顫抖與哭鬧,呆然地凝視著漆黑的死神座騎。 只見牠提起獸掌步步退離,細長的獸尾隨著身邊散發的黑氣與紫電搖擺,仰首發出的獸吼卻參雜 著淡淡的憂傷,不知不覺間年幼的孩子被其優雅的姿態吸引,即便多年後也無法忘懷,情不自盡地追 逐著牠的身影。 霎時,艾依查庫眼前的黑色幻獸與幼年時的景象疊成一團,幾乎使他全然出了神,一直以來不顧 一切追尋的身影就在面前,即便下一秒牠巨爪奮力一揮截斷他的性命似乎也毫無遺憾。 然而,黑色幻獸卻將視線自他身上轉開,循著一旁正在遠去的慘叫聲後腿一蹬如疾風般飛奔而去 ,隨著巨獸所至的遠方變得更為嘈雜,年輕的遊俠才回過神,快步追去。 但當艾依查庫趕到時,十幾名人類早已倒臥於血泊中,身上鮮明的爪痕與撕裂傷深可見骨,但真 正令他訝異到失言的,是站在奄奄一息的侵入者們正中央,並非方才震懾全場的死神座騎,而是被墨 黑色霧氣與靜電包圍的德魯伊青年,濺上去的鮮血在他蒼白的臉頰劃出了赤色的軌跡。 金髮青年試圖開口呼喊他的名字,但咽喉卻不聽使喚,難以出聲。直到對方意識到了自己正在不 遠處,緩緩轉過頭面對著他,。 視線相對許久,黑髮青年率先別開了面容,一聲長嘆: 「不就叫你別插手了麼?」 「……這就是你不肯透露半點情報的原因?」 邊言,艾依查庫掩著面孔苦笑起來:「這真是你開過最有趣的玩笑。」 「不然你期望我怎麼回應你?」 艾伯李斯特緩步接近眼前的友人,一面以袖口滿不在乎地拭去了臉上的血漬,琥珀色的眼眸中猶 似一灘死水: 「你所追尋的幻獸早在兩百年前就滅絕了,打從一開始,你追的就只是我們為了排除這片森林的 威脅而仿造出來的幻影。」 見艾依查庫沉默不語,德魯伊青年回首掃視著方才死於自己手下的人們,近乎自嘲的語氣又補上 了一句: 「大概多年前導致你的故鄉毀滅的,也是……」 「艾伯……!」 話還來不及結尾,身側投來的懷抱使黑髮青年措手不及,愣了許久才分辨出金髮青年的氣息與體 溫,回首試圖問清這是什麼意思,便迎上了艾依查庫臉上的苦笑: 「謝謝你告訴我啦。」 艾依查庫回想起不久前摯友提及「宿命」一詞時臉上陰沉的神情,似乎當時的不解才在此刻有了 解答。 眼見艾伯李斯特深鎖的眉字終於有了些緩意,金髮青年又補充道:「這樣的話你也沒必要獨自承 擔這個祕密了。」 就在這時,照理而言已該失去生命的侵入者平舉起臂膀,傾盡全身的力道扣下了架在臂上十字弩 的扳機-- 幾乎同時,那股被死亡包裹的殺意,被兩人同時發現了。 ◇ 「嗯……以自身魔力重現滅絕巨獸的德魯伊麼?這還真是有趣。」 不知何時起,酒館主人已聽得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姆指輕摩著下巴:「後來呢?那群試圖燒掉村 莊的人怎麼了?」 聞言,金髮青年投以微笑,提起食指指節輕敲著覆在右眼上的眼罩: 「當然是被我們解決了,用一隻眼睛和幾個混帳的命去換取全村數十人,還有他的安危已經算划 得來了。還不確定那片森林還能維持多久的寧靜,可能5年或10年吧。」 「還真是短暫哪,就這麼一點時間。」 聽得酒館主人的評論,艾依查庫聳了聳肩:「對你們龍族而言當然是吹口氣就沒了。不過呢,這 對人類而言其實不算太短,足以建立一段不錯的羈絆了哪。」 隨著對話接近尾聲,酒館主人與投宿的遊俠青年才發覺外頭風雨不知何時已歸於寧靜。 「好了,差不多該走啦。」 言訖,艾依查庫背起了身邊簡便的行囊,推開酒館大門,令昏暗的室內引入了些許光線。 「你打算回到那裡去了?」 「是啊。」金髮青年點了點頭,自外頭打入的日光使他湛藍的左眼閃耀著期待的光澤: 「總不能讓他等太久呢。」
❏▪▪ 插曲 ▪▪❏ 「不……全毀了啦。」 剛步入房間內,艾依查庫才拋開自己因吸水而變得如鉛塊般沉重的斗篷,顧不得瀏海還似雨棚邊 緣嘀嘀答答滴水不斷,便將行囊裡的物品全翻上了床鋪。每掏出了任一樣物品,便聽聞年輕的遊俠如 受傷的獵犬般發出哀悽低鳴。 「不會吧?我為了這盒煎餅一大早待在那麼大的太陽下等開店耶?!都答應了艾伯要帶給他嚐嚐 看的說……」 將溼軟的禮盒一傾,裡面還滲出了一縷細流,幾乎將金髮青年引向絕望的深淵。 他又從行李中一摸,難得掏出了一塊依然乾燥的物體。仔細一看,是日前與商人交易時弄到手, 能隔絕水氣的稀有木材。黑得發亮的木質色澤令他愛不釋手,其散發出來的淡雅香氣幾乎令他的思緒 飄向了遠方的樹海中那座銀色石塔。 突然,艾依查庫靈機一動,從腰間抽起小刀,以刀尖劃過掌中那小塊木材,一點一滴形塑著它的 外觀,待他停下動作時,腳邊已積滿了黑黝的木削。 昏黃的燈光下,金髮青年將掌中的木雕舉向光源,方才成形的豹形野獸的身姿優雅地端坐著,漆 黑的光澤在眼前閃閃發亮。 「土產就這麼搞定吧。」 為此,艾依查庫滿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