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來自深淵 ▪▪❏ 「歡迎,好久不見了。」 「……許久不見。」 伴隨酒館陳舊的木製門片「嘰呀--」的發出了聲響,被推開的門就這樣劃破寧靜,眼前在吧檯 前不算忙活的男人暫且停下了手邊閒適擦拭杯具的動作,向著進門的少年露出他一如繼往的隨興笑容。 酒館主人那沉靜的紅眼微瞇著,掃視過來者那以男性來說落顯消瘦的身版子披著的披肩,上頭有 些水漬的痕跡,帶著些許水氣的布料在少年身上顯得有些沉沉的。 ……方才約略下過雨。 看少年那身半濕不乾的樣子,酒館的主人只是笑著不發一語的至壁爐前給已經半熄的小火堆重新 添上木頭,本人就稀少的小客廳沙發椅也被空了出來,此舉動換來少年一個感激的笑容,邊脫下其實 也差不多快要乾透的披風,坐在壁爐邊的沙發椅烤火。 「……麻煩了。」 對上只是回與了一個「這不算什麼」的笑容的男人,少年略顯蒼白的的面龐偏移了一個微小的弧 度,朝著酒館大們的方向望去。 然後如同一個徵兆一般,再次被推開的門陳舊的木頭摩擦聲宣告訪客到來。 「歡……」 「庫勒尼西。」 還真是位我行我素的客人。 約略都是這樣想著,幾道目光就這樣注視著這位進來的訪客完全無視於酒館主人欲招呼客人的樣 子,只是逕自用著有些低沉的嗓音的呼喊了聲坐在壁爐邊少年的名,而後邊直直地往前走去。 絲毫不在意其他人頻頻向自己投去的注意目光,這位連聲招呼都不打的陌生男子很自然地,貌似 親密地倚坐在露出了些許異樣神色卻也沒有太大反應的少年身邊。 空氣中隱約的傳來了庫勒尼西輕輕地一聲嘆息。 「新的夥伴呢,初次看你跟認識的人來這。」 飄散在空氣中的是一抹淡淡的咖啡香,端著兩杯剛經過精緻研磨出的黑咖啡跟佐調口味用的牛奶 ,勾著淺淡笑意的酒館主人似乎沒有很介意眼前倚在庫勒尼西身邊的男子的失禮行為,將兩個杯子置 於了兩人面前。 抬手,他阻止住了欲上來幫忙的幾個侍者讓他們回工作崗位上去,自己倒是撿了個對角線的位置 坐了下來,樣子閒適的將身子沉在沙發中,瞇起眼,貌似也正享受發出「劈哩」聲響的爐火旁的那份 溫暖。 看著沉默地啜飲咖啡的庫勒尼西,酒館主人在腦海裡回味著前幾次少年的拜訪所留下的旅費,儘 管內容沒有高潮或是刺激的過程,沒能說上十分精彩的故事卻總是比他人多點了什麼不一樣的色彩, 少年眼中似乎存有著什麼從未有人踏足過的世界。 但故事裡的主角總是一個人,沒有過客,沒有夥伴。 那是一個個倚著孤單作為基底的故事。 「怎麼,說說看嗎?認識這位夥伴的故事。」 「……做為宿費?」 「做為宿費。」 像是之間早有了默契一樣,少年與這位沉穩的酒館主人一來一往的幾句對話,沒有需要太多的閒 雜談論,彷若只是單純的旅店熟客與老闆在討論住宿費用是否一如往常那般平淡而自然的語氣,庫勒 尼西在結束那句提問之後只是輕撫了撫被烘烤得溫暖起來的披風,一邊出神的想著什麼似的,又重新 沉默了下來。 而打破這份沉默的,依舊是少年自己。 「前些日子……我回家鄉那裡一趟了。」 話語至此,又再度停頓下來。彷若每句話都非得要間隔一段沉默一些思考才能接續一樣,庫勒尼 西輕側了下面部,藕色的髮絲在他這樣的動作下劃過了臉龐,不短的瀏海遮蓋而去的是那橙色的眼眸 裡的一絲不安。老是像想將一切心思埋藏在那之後一樣,少年即便是將鬱悶全寫在臉上了,卻幾乎從 未向誰傾訴過這些不安的情緒。 這是少年第一次談及家鄉。 沒有催促。夾雜在空氣間的依舊有些許旅客在廳內走動跟交談的聲音,此時卻好似完全無法將這 份熱鬧傳遞到同樣身在同個空間的幾人身上,酒館主人依舊遲遲沒有開口任由這份沉默又這樣持續了 好一會。 每位旅客都有自己說故事的步調,而他,選擇靜靜的傾聽。 在這段沉默之間,不難留意到的是少年身旁的男子好似完全感受不到半絲地不自然一般的行為。 攀附在少年肩上的手實在不是很安分,不時地就把玩一兩下庫勒尼西披肩的長髮,有時又湊上他耳邊 低喃了幾句其他人聽不清楚的話,彷若將兩人與外界之間隔出了條莫名的橫溝,除了少年之外,男子 誰也沒將其入眼過。 從進酒館之後,這位男子可曾注視過庫勒尼西以外的任何人……? 感覺正醞釀著的這個故事,少年與眼前這個目中無人的男子相遇的過往,似乎以一宿旅費來講, 確實是足夠有那個可以期待的價值了。如是想著,酒館主人只是笑了笑而後起身給稍熄的爐火添上一 快新的木頭。 跳動的火焰依舊燃燒著,劈哩作響。 少年在終於開口後只是開始簡單的敘述過往記憶中家鄉那裏的景色,風土民情以及一些約略不是 一般人會太過了解的些許支末細微的小事。 那裏的小街上充滿了活力的人們,意外發現常去的影劇院的座椅後頭給孩子們藏著什麼樣的小秘 密,說著說著,庫勒尼西露出了些許懷念與寂寞的神情。 然後他談到了自己的兒時,沒有母親的家庭。忙於工作經常將他放在家裡幾乎沒關心過的父親一 直到他都已經表示想離家出門旅行才終於露出些許的情緒,然後不被允許外出的庫勒尼西就這樣離家 出走了。 或許前面的遲疑與停頓的原因就是出在這裡吧。 雖然在他人聽來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裡面到底飽含多少挫折與糾結的情緒,是否會被當成叛逆 的孩子之類的,從少年的面上僅只能讀出些許尷尬跟佯裝出的不在乎。儘管從方才的事情不難重新刷 新酒館老闆對這孩子的認知,在那看似溫和無波的個性下,依舊有著屬於青少年才會有的小小反骨。 「你說回去,那你父親怎麼樣了。」 適當的推導了一下話題有時也是在故事遇到停滯不前狀況的時候的處理辦法,尤其眼下少年這一 直以來都是如果沒人開口問就會一直迂迴在奇怪地方的說書人,酒館主人雖然還不至於聽到不耐煩, 但從開始到現在都沒開口半句話此時終究還是開口詢問了。 「那個男人死了喔。」 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就是如此的語調,還帶著戲謔,倚著從開始就不討喜的形象相符同樣不討喜的 語調,黑髮的那位在進到酒館之後這是第一次開口。對上酒館主人的時候,那雙深邃的黑瞳彷若閃爍 著什麼光芒。 「那個小鎮,那條街上的每個人,還有那個庫勒尼西感覺心煩討厭的存在全部都--」 「別胡說,只是小鎮消失了罷了!」 迅速地打斷的身旁的男子的少年面上的神情露出了難得不耐煩與可以說是焦躁的神情,如此毫不 猶豫的否認與一直以來對那看似謙和的外表的認知有些不太符合,對於身旁的男子庫勒尼西似乎將情 緒更為顯露的表現出來,對此,似乎又讓那位的身分感到神秘與令人感興趣了些。 接著就在庫勒尼西緩慢敘述發生什麼事與那位黑髮男子不斷從中途打斷的說明下,才明白這次返 鄉的少年其實沒有真正的「返鄉」,或者該說回到了本來小鎮該存在的位置的時候,本來該在那的整 個鎮就這樣消失了。 如果說是整個的居民遭逢變故而鎮遷徙的話理當會留下房屋,但如今半片屋瓦都沒有留下的荒涼 土地,要不是庫勒尼西自小就在這裡長大絕不可能搞錯位置,他還真以為是自己走錯了路來到了完全 不同的地方。 而在那片空無一物的土地上,就是開啟少年與這位陌生男子的相遇的地方。 頷首表示大略搞懂了少年與男子相遇的過程,雖然這中途還有著許多莫名與未知難解的部分,或 者該說換個人來聽隨便都能抓出一大把的疑點跟沒說清楚的地方,甚至給予整個故事不信任,但酒館 主人並沒有提出什麼質疑。 不管怎麼說這就是少年給予他的故事。 所謂帳款已付,信不信就由著聽的人決定。 反正好聽的故事也不是總是完全真實,支離破碎也是常見的事。 「所以說……他叫什麼名字?你這位不請自來的『夥伴』。」由庫勒尼西的故事聽來這位夥伴從 頭到尾都是自己一路跟過來的,孤單的少年加上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男子這樣的組合怎麼樣都令人覺 得該給予擔心。 之於交情,多少問一句男子的姓名也是出於對少年的關心。 「……他沒有名字,不過作為稱呼,我是都叫他作深淵。是自己跟過來的也趕不走……算不算夥 伴還很難說。」 「喔……?『趕不走』嗎?那如果跟你說,我倒是有辦法可以幫你趕走不歡迎的夥伴,你意下如 何呢。」 對上被稱作深淵的男子投來的一道冷冽的目光,因為也不是多麼喜歡這位的個性,酒館主人倒是 出於了點小小給他個回擊意思似的很自然地笑笑,豪不在意的在本人面前這樣對少年建議著。誰讓這 位對他剛剛的招呼也同樣不給面子。「至於費用,跟你這孩子的交情也算難得,偶爾贈送的小回饋不 收費之類的倒也能算是本店的福利。」 「那個,我是覺得倒沒有必要做到驅逐的地步……至少他現在還未做出什麼傷害人的事情。」 「……幾乎沒有。」默默地回絕了提議,在前面那句話之後一個小短暫間隔之後,少年又好像覺 得尷尬的輕聲的喃念的補了句。 是吃定了這孩子怕寂寞的個性而硬纏上了嗎? 酒館主人倒是沒直接在少年面前點破了這點,招手讓侍者送來了一副房間鑰匙就交給了眼前的少 年,瞥了一眼露出敵意看著自己方向的男子,酒館主人只是笑笑後起身,揮手示意少年可以隨著侍者 帶領前往房間。 「你這次的故事我收到了,作為交換的房間你可以去看看,相信你會覺得十分值得。」 「……然後你、是叫深淵嗎?在跟你說話呢。」 看著隨著庫勒尼西欲離去的身影,隨後跟上的深淵非常自動地跟在後頭的動作也同樣印入了酒館 主人的眼中,開口叫換了聲,收到那雙與髮色同樣漆黑的視線不善的投來,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酒 館主人現在多少是摸清楚這傢伙大概是有著什麼樣的秘密。 「我給那孩子的是單人房。你也要住宿的話可要照規矩來,要馬付錢要馬說點相應故事,不然這 裡可不會多提供地方給你吃住。」 「不需要那種東西。我會跟庫勒尼西待在同一個地方。」 似乎在用著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出這句話重新跟上的時候能看見走在前頭的少年步伐頓了一下,雖 然回過頭來看著深淵的眼神露出了一開始就看過的複雜神情,卻沒有開口拒絕或多什麼,很快又跟著 侍者離開的少年與隨後跟上的男子就這樣一前一後的消失在走道的轉角那端。 儘管說在酒館大廳這樣的兩人維繫在表面上的平衡一直完美的存在到最後了,但在轉過轉角的一 瞬間男子的身影消失的一幕還是終究給他看見了那隱藏在平靜背後的真實。 「……果然不是人類,那孩子這回還真給招惹上了不得了的東西。」 收起被擱置在桌上的杯具,一杯已經由少年飲盡與另外杯絲毫沒碰半口的杯子就這樣捧在手裡, 看了眼手上已經失去了熱度變得冷去的咖啡已然失去了該有的香氣,酒館主人只是一指拎起還盛滿的 杯子緩慢將冷掉的咖啡澆進熊熊燃燒的柴火邊周,迅速給蒸發的液體倚著帶著咖啡香的煙的形式就這 樣漫了出來。 「可惜這杯咖啡了。」 隨著這句低喃一同飄散在空氣中變成了一縷不算淡的煙。 回到工作岡位上的那位依然閒適地等待繼續招待下一位帶著故事前來的客人。
❏▪▪ 插曲 ▪▪❏ 將臉埋進柔軟而蓬鬆的被子裡,他即便沒有睜開眼也能感覺得到早晨的陽光從窗口照射了進來, 落在窗邊的床鋪也給曬得暖烘烘的,驅走一室的寒氣。 總常聽人家說他們媽媽會用「太陽曬屁股囉」來哄喚賴床的孩子起床,約略就是這樣子的狀況。 一直以來在家裡誰也不會約束他起床的時間,少了去養成這份早起作息的環境,賴床已經變成不 良習慣,即便外出旅行餐風露宿的現在,一旦在旅館之類的地方能睡上好覺就很難早起。 如同酒館主人說的那樣,這回的房間著實不會簡陋,儘管是單人房依舊也是舒適的空間,比起以 往的幾次雖然也不是這麼相去甚遠,卻還是有著一定的落差的。 只見少年又低低的發出了幾聲類似於夢囈般的碎語之後,緩緩睜開了眼,蹭在被子裡頭的身子倒 是還是把溫暖的柔軟布料裹得結實,雖然已經開始有了春天的影子,晚冬的天氣依舊不是那汶弱的身 子能夠太輕易應付的了得。 庫勒尼西還懶散的埋在被子堆中的身體也沒能跟上意識的清醒,相隔床鋪一段距離的門片倒是先 傳來了誰在輕輕叩擊的聲音。 迷茫的意識有些糊塗的反應不太過來,但還是下意識的瞥望向了室內的某個位置,同時對上眼的 那樣的六隻眼睛倒也沒有半絲需要找尋的必要就輕易的接上目光。 而後連開口都不必,只見那漆黑的存在如雲霧般的緩慢飄移進了浴室,「碰」的一聲浴室門一關 ,就這樣「暫時性」的算是消失在了視線之內。 少年一邊用著門外的人聽得見的音量道了聲「請進」,在坐起身的同時,門也隨著發出的老舊木 頭磨擦聲的緩慢打開了。 扭動的透明色長條魂魄用「飄」的方式在門口晃了晃之後,繞了一圈來到床舖旁邊。 同時用不太穩的身軀將端至床邊的早餐盤就這樣被小小的虛神服務員送到了庫勒尼西的面前。 「……這是?」 稍有些微怔的看著直接送上面前的早餐盤,跟在自己身旁的虛神扭動了幾下又落下的紙條,一時 間少年對於這樣未曾有過的服務還真一時反應不過來。 「給你留的早餐。」 簡單一句,沒有多餘的詞句也並非十分工整的字體透出了關心,讓少年又不自覺的怔著看了好幾 眼紙條之後,才面露感激的向身旁的小侍者說了聲「感謝」。 「……麻煩幫我轉達給老闆謝謝他的早餐,」隨著少年的這句話身旁的虛神扭動著身子像是想表 示什麼,然後庫勒尼西才又會意過來的露出歉意的笑容重新更正。「抱歉我忘了你不能……我晚些會 下去跟老闆親自道謝的。」 在庫勒尼西緩慢用著早餐的過程中,那位透明侍者也待在旁邊,偶爾對少年說的話扭動身軀做反 應,就這樣靜靜地等待盤子內的食物已經給吃得差不多再也吃不下了,虛神才張開那看似漆黑無盡的 口吞掉殘餘的食物殘渣之後,幾個透明身體端著盤子就準備離去。 看著本以為會就這樣離去的侍者在經過浴室的門前時又突然駐足下來,在門片前繞了幾圈又將大 概是面部的三口處望向少年,然後在庫勒尼西有些迫窘的一句「不用擔心他,深淵會自己看著辦的。」 之後,扭動著幾下透明身軀的侍者才終於飄出門外真正離去。 輕呼出一口氣,對著浴室默默地說了聲「你可以出來了」之後,少年撐著已經吃飽得差不多該離 開床的身子準備起身,然後下一秒—— 「碰」一聲的巨響像是什麼東西用力撞上了浴室的門,然後在庫勒尼西也驚愕地看著浴室方向的 時候,緩緩被打開的門片後頭才終於出現了那張已經幻化成人形的深淵,狠瞪著門的視線若是有攻擊 性,約略要把上頭射穿出幾百萬個孔了。 「人類的身體真是麻煩。」 ……估計是忘記人類身體不能直接穿透門片而直接撞上了,照那樣的聲響大概還用了不小的力道。 低著頭忍住了極少出現在臉上的笑意,少年只是不動聲色的理好了自己的儀容,偷偷又瞥了一眼 揉著撞得發紅額頭的深淵一眼,說了聲「我下樓一下,別跟上來」就逕自的走出門外,不顧後頭傳來 的不滿抱怨聲就闔上了門片,把嚷嚷的聲音給全隔離了。 「心情很好的樣子呢,剛剛讓這孩子給你送去的早餐沒打翻吧。」 才剛下樓,嘴角的笑意似乎終究還是露了餡的給發現了,一邊對著向他招呼的老闆搖搖頭邊為早 餐的事情道謝,櫃台前搖晃扭動搬送行李的虛神似乎也注意到少年,擺動的幅度更大了點。 「剛剛人手忙不過來就麻煩他去送了,看樣子也沒造成額外的麻煩就好了。」 只見話才剛說完,兩隻小小烏波斯就一前一後的端著飲品穿梭過腳邊,印證了酒館主人所說的忙 碌,看看酒館進出已經多起來的客流量,時間也差不多接近中午了,再休息一會之後也該踏上接下來 的旅程。 或許是已經看慣了這裡多元的型態,才會如此快速的就接受了深淵這個來路不明的「夥伴」吧。 庫勒尼西這樣想著,又向老闆打了聲招呼後朝著樓上的房間方向離去。 「這次離開後打算多久再來?看你的樣子也已經決定好新的目標了吧。」 「是的。」 離開酒館前的最後寒暄雖然確實令要離去的少年有些不捨,但目光卻也已經看往了門後遙遠的某 個方向。 「我要去找回我的故鄉。」 收回了目光,少年向著身旁的黑髮男子瞥了一個不知何涵義的視線之後,庫勒尼西回答了酒館主 人最後一個問題就裹緊披風起步離去了。 「一路平安。」 對於門片闔上前的祝福,少年只是回以笑容,那樣的溫文面孔就這樣消失在門後,而後在被關上 的酒館大門被下一位客人重新推開時,拜訪的那位已然已經換上了另外的面貌了。 有客人離去,自然也會有新的客人上門。 對於到來的訪客,酒館主人那雙炯炯的紅眼仍舊帶著一如既往的隨性笑意,用那低沉的嗓音沉穩 開口。 道出的,是每日不知要說上幾遍的那句話語。 「歡迎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