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Zazie ▪▪❏ 那把擁有細緻典雅、完美無瑕外貌曲線之琴, 細弦音色使聆聽者沉醉、陷入一場甜膩的迷幻空想。 這並不是備受祝福的純白好夢、而是吞噬一切的黑暗惡夢, 靈魂不會回歸循環之輪、永遠消失於這片被綠意擁抱的土地。 完完全全的--。 寬敞不甚狹窄的密閉空間之中--老舊窗扇跟隨風吹頻率微微震動、替代映照光源的燭火模糊物 品存在的線條,些許金黃、寶石耀光為其增添一絲艷麗色澤,簡單樸素摻雜隱埋不住的秘密奢華,這 個房間與其被稱為『寢室』、不如說是個人專用的特別收藏室。 二席搖曳交織的黑暗輪廓牽動一抹冷卻神秘,隔著木桌面對面的二人之一始終以披帽掩罩頭顱、 但不難發現微露的淡紫髮絲以及白皙無比的肌膚,另一名則是抽吸長管菸斗、身為酒館主人的梅爾基 努,由菸斗飄出微涼香甜氣味彷彿為接下來的時間覆蓋一層期待序幕。 一個被包纏特殊布料的盒子被置於平滑桌面,那雙纖細之手拉開層層布料--毫無沾染塵埃的精 巧箱型、墨黑底色刻印相對色彩的特殊紋騰,勾勒好奇的赤澄視線專注逐漸開啟的裏層隱密,那是一 把作工細膩的手造樂器、看似極為普通的『小提琴』埋藏無以言喻的違和感觸。 青年優雅起身佇立原地拿持小提琴擺出演奏架式,細長弓弦熟練來回擦動、曲調音符如冊本內頁 闡述的言語巧妙牽動一段朦朧故事,他彷彿是這個舞台唯一的生動演說者,周遭所有存在被強迫拉至 聆聽者之位成為襯托的點點背景,梅爾基努僅僅瞇細瞳眸不為所動的勾勒淺笑欣賞這首意外之音。 「很美的音色,但曲子不能夠當作住宿代價。」 「我並沒有這個打算,還請不要誤會。」 跟隨數聲掌聲禮貌躬身而重新坐落精緻木椅的青年將樂器細心放回琴盒,同時好似暗中觀察有無 其他異常狀況,沉默一陣子便緩緩地深吸一口氣、由薄唇逐漸吐露這段不知屬於誰的、又或者屬於早 已消失不存在的禁忌單詞。 『Zazie』--。 汙濁啃食大地的根源、循環七輪歸來的深淵, 攀爬命脈之端潛影,塵尾觸地灑落種子, 狂流湧現、狂風吹拂、狂火炙燃、狂地陷落。 前奏是祝福之音、甜美的降誕之曲。 快看啊--那如同末日般艷麗色彩, 快聽啊--那如同誘惑般醇厚呼喚, 感受吧--那如同新生般顫慄興奮。 橫跨七百七十七個純粹希望碎片, 一切沉陷扭曲不平的交叉點、脫離虛幻殼層的真實交織點, 刻下誓言紋路咒印、噴灑濃烈復仇氣息, 黑白交織而成的絕望終曲、遺留暗處的悲願將流向何方呢。 聽來如此荒謬又不切實際的傳說是吟遊詩人毫不陌生的吟誦曲目,因年代久遠、以無數次歌傳傳 承、沒有紙頁詳細紀錄,內容真實性雖不得而知卻是茶餘飯後閒人樂於聆聽的著名曲調之一。 吟唱這首曲調的紫髮青年停滯彈撥豎琴絲弦、面向所有聆聽者點頭致意便褪隱旁側索取該有的報 酬,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是誰、他沒有任何關於自身的記憶,每日僅依靠天生擁有的美好歌喉與樂器彈 奏天賦到處遊走自力更生,除此之外的心思全數停留於身分的種種疑惑。 每一個人出生至少有關聯的關係者、甚至是紀錄留存,遊走至今沒有一個人認識他、翻遍多量書 籍也沒有相關發現。一件事總會有連結不斷的契機點、或許只是時機尚未到來,青年抱持這種信念持 續追尋,但在這個謀生需要使用金錢的世界來說--『吟遊詩人』,這是最自由、也是最適合他的生 活方式。 這天、他攜帶簡單行囊乘船打算前往另一個城鎮。 微風徐徐清涼吹拂、日光灑落柔和溫度--完全不屬於降雨的適中天候,搭乘這艘船的乘客卻比 預期之中的還要少,而部分人等的穿著打扮還顯得非常奇特,青年壓抑心底萌生的好奇思緒取下豎琴 隨手彈撥幾個清脆嘹音,順著示意出發的汽笛聲隨意吟唱數句。 風啊、你往何方吹去? 水啊、你往何方流去? 就算抹滅一切起始存在、 就算焚毀一切靈魂色彩、 我終究會甦醒乘著希望之翼回歸於你。 「不錯的嗓音,你一個人?」 「我與你認識嗎?」 跟隨步伐靠近的身影全身被暗色鬆軟布袍覆住,無法確實判斷眼前人的長相,醇厚嗓音雖明確提 示性別--唯一清晰可見便是那雙深邃藍綠瞳眸、宛若女性的肌膚面容以及流連於空氣之中無法忽視 的濃郁花卉香氣。 那名男子輕輕搖頭為提問烙下否定答覆、之後沒再繼續啟口交談讓沉默充斥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 的距離,他似乎不在意青年盈滿疑慮的注視眼光、反而露出一抹神秘笑意倚靠船邊欣賞沿途景色。 無法讓人捉摸的態度、無法讓人猜透的心思。 一般人遇上詩人至少還會禮讓三分,而男子模樣又不像索命洗劫金錢的盜賊、或是使出莫名巧妙 把戲的詐騙師,青年邊思索邊主動退開距離讓各自保有一定的空間,在船上或許不會光明正大動手、 一旦下船就很難保證不會發生任何事,趁現在戒備提防有何不可、還能為未來省下不必要的麻煩。 轟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晴朗天際不巧被刻上無情憤怒痕跡,薄白淺雲被黑灰厚雲取代存在、豆大雨 珠一點一點的降下滴落,航行的平穩海水逐漸湧現層層凶浪,行進的船身平衡開始變得不甚穩定,撇 除航行工作的船員以外、佇立甲板的旅人大部都前往船艙尋求暫時庇護。 唯獨青年彷彿受到莫名牽引、利用狀況混亂隻身往船隻地下方向走去,毫無猶豫的腳步帶他來到 黑暗深處,猶如纏繞禁忌的命運終點--特殊盒子微微發亮的存在引惹纖細手指觸碰,一切彷彿都變 了個模樣、一切是個無止盡的開端。 他扔棄曾經引以為傲、最珍愛的豎琴,改手拿取靜躺盒身的雅致木褐樂器,意志被操控般手指俐 落拿持細長琴弓與架於頸間提琴的細弦巧妙反覆擦動,音色像似影響空間的音波、一圈圈往外持續擴 散,一曲完結、他饜足般勾起冷笑、同時帶著滿意的優雅步伐離開這個陰幽地下室。 原先活生氣息的船隻充斥一片難以置信的死亡氣味。 癱倒地面不再動彈的軀體、控制行進方向的船舵不受控制的不規律的左右搖晃,一聲劃破死寂的 悶哼讓青年視線轉往甲板另一側--一個尚在生死之間持續掙扎的男人。 在那名橫躺地面的男人面前駐足、以琴弓前端無情挑起下顎,惹眼刺青讓那雙金碧瞳眸瞇細,彷 彿思考如何處理獵物的仔細審視。 「只有你還活著嗎?為什麼呢?」 「喂、你這傢伙!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粗魯、不相關應答對談是彼此不相容的起火點,他打算再度為這個殘酷舞台獻上最後終曲,一觸 即發的氛圍卻被降下青雷侵擾,脆弱船身起火蔓延燃燒、逐漸破裂分解,失去平衡的船被捲浪大幅力 道翻覆--一抹屬於海水的冷度包覆身軀,真實如同泡沫存在片刻便消逝無蹤。 宛如一場虛假的夢境。 青年再度睜開雙眸是另一個陌生地帶,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記憶停留於上船那段時 間、其餘便像似斷層般空白無所接續。從此之後、他不時會聆聽那個以往常常吟唱的字詞,無法制止 想要拉琴的慾望,每到夜晚他就像是另一個人為琴狩獵許許多多不知何謂滿足的無辜靈魂。 他曾經想要扔棄這個琴盒,但無論嘗試丟棄幾次、絕不會消失的完好重現於視線之內,也無法經 由破壞沾染一絲摧毀痕跡。 過往曾經吟誦的傳說--青年開始相信這個詛咒活絡的存在這個軀體之中,他無法理解為何『Zazie』 選上了他,一旦遵照那段傳說的內容、結局又會是如何?他無法想像、而他的命運也注定必須經過更 加漫長、更加永無止盡的旅程。 於是他長久以來的目標改變--選擇尋求解開詛咒的方法。 他尋找過數名有所名氣的解咒師,得來的結果都是婉轉拒絕、感嘆無解,甚至最後都變成琴的食 糧,青年慎重思慮之餘決意不再與任何人有所接觸,他無法掌握那『數字』的終焉何時會到來。 直至經過一間簡樸教堂。 那抹純白少女建築旁側照料白色玫瑰的身影不自覺吸引他的注意,純潔又無垢、是早已熟識的人 嗎?內心有股莫名的熟悉感觸佔據無法消散,他打算伸手撫觸那黑色柔順髮絲,少女早一步感知而轉 身回視,傾瀉好奇的漂亮面容不僅沒有一絲不悅、反之是親切溫和的笑容。 「你看起來有所困難,請收下這個。」 他接過少女交遞而來的物品,那是一個純銀飾品、上頭刻有些許雕紋,物品輪廓在不知不覺注視 之中閃耀光芒,一陣銀白光芒壟罩過後--青年再度佇立不熟識的場所,這間神祕不已的『酒館』, 而手上的物品轉變成烏黑色澤的黑曜石。 言語像似故事段落完結不再接續往下,青年與梅爾基努二人再度對視良久,他嘴角勾勒一抹更深 層的試探幅度、再度打破由絲線織成的沉默之網。 「這位青年現在想要此處的所有靈魂、你相信他做得到嗎?」 「相信你不會那麼做的。」 --那麼、你有解開詛咒的線索嗎? --有的話、作為代價交出來吧? ---【To be continued】
❏▪▪ 插曲 ▪▪❏ 一段迷人壟長事蹟猶如沉醉一曲美妙樂章。 吟遊詩人的生存目的主要為了傳達更多親眼所見之事。 讓這些故事、甚至是傳說持續的廣為流傳。 不久前與這間酒館的主人--梅爾基努花費少許時間對談付出借宿此地的費用,『故事』是此地 最主要的規則、最主要的代價,那對於身為詩人的凱倫貝克來說並非難事,演奏樂器與吟唱內容的自 信得到極度滿意的回應。 在以豪華氛圍佈置而成的房間休憩一晚,充分回復遊走的部分疲累便不作停留朝向通往低階的樓 梯邁步而去,但佇立樓梯口便被不自然的細碎響音吸引,他隱匿暗處瞇細瞳眸關注一樓的所有動靜, 負責酒吧的二隻小章魚跟另一隻搬運行李的虛軟生物似乎一同在策畫什麼? 再往前踏出一步、一名身著緋紅精緻衣裝的柔美男子平躺地面被強制拖行,遭短小觸手拍打欺壓 的景象讓凱倫貝克浮出不可思議的心思,他應該完整向梅爾基努傳達、還是理應無視當作腦海一角的 隱埋片段? 他不否認開始對那名陌生男子產生些許興趣,或許本質並非人類--那身裝扮、氣息都指向不單 純的刻度,說不定從他身上能夠得到一些追尋的線索,那麼、接下來的第一步必定得跟他接觸才行。 等待為酒館付出努力的三名員工返回,凱倫貝克拉緊覆於頭顱的斗篷披帽從暗處跨出一步,逐漸 靠近的規律腳步惹起戒備視線同步相交,他停滯定點釋出增添危險威脅的『善意』、同時主動朝向牠 們伸出纖細右手。 「不須那麼戒備,跟我來個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