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舞孃 ▪▪❏ 星幽界,是抱著遺憾死去的人們所前往的世界。 這是一個充滿黑暗的世界,沒有太陽、光線,甚至是人們口中的希望-- 但是,在星幽界中小小的一個土地上。 有一家小酒店佇立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光芒。 沒有人知道這家酒店的名字,路過的戰士們經常為了休息而進去消費,久而久之,他們取了「小 酒館」這個簡單又好記的名字。 「哼!到底是誰取這麼庸俗的店名啊!」 酒館的主人梅爾基努小小的抱怨著,雙手勤勞地擦拭酒杯。 「還不都是你懶得取名……」飛龍小小聲地說,忙著打理店內的環境整潔。 「反正不論怎樣的名字,只要有生意就好了。」 一個女性慵懶的聲音響起,酒吧上一隻漆黑兔子大字趴著不動。 「兇兔,等等要開業了,給我做好準備!」 面對酒館主人斥責的兇兔打個大大哈欠,後腳抬起來搔了脖子一帶。 「酒館的舞孃是開業的時候才會站在台上跳舞。」 「那妳至少給我擬人化!」梅爾基努難得發了大脾氣:「一團黑壓壓的兔子上去跳舞根本賣不了 什麼美色!」 「不要。」兇兔哼了幾聲:「擬人化好麻煩……反正我的『招牌舞孃』的身分不會因為是個火辣 身材的美女而拆下來的。」 說完,兇兔屁股對著梅爾基努,整個身體縮成一團黑色丸子,然後睡覺去。 「……」梅爾基努決定不再理會兇兔而繼續做開業前的準備,說不過兇兔這個女人已經不是一兩 天的事情了。 旋轉,燈光為她而集中。 跳躍,視覺為她而集中。 音樂,旋律為她而集中。 舞台,舞步為她而集中。 此刻,酒館裡的每個人都在看兇兔的表演。 嬌小的漆黑身軀,大大的活躍在人群裡。 有些客人以兇兔為中心一起跳著舞,有些客人一邊看一邊喝酒的也有。 現在這個時間點,女主角就是活躍的兇兔。 「跳得很好。」 一回到酒吧內,一個沉穩的男性嗓音對著兇兔誇獎。 「一個活生生的標本來說,妳跳得還可以。」 「難得你會下樓,古魯瓦爾多。」 被兇兔稱呼的古魯瓦爾多找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我是被布列依斯叫下樓的。」 雖然被旅人稱為小酒館,但店裡一點也不「小」。 一樓就是大家所看見的,吧檯、木質酒櫃和客座,二樓和三樓就是旅人休息的宿房。 至於地下室……只有工作人員才能進入的地方。 「像你不喜歡熱鬧的傢伙下來玩真的是稀客。」 兇兔短短的前腳拿起兩個杯子,催促酒保來兩杯烈酒。 古魯瓦爾多皺了眉頭:「妳知道我不太想喝酒……」 「我知道,」兇兔推了一杯在他面前:「所以這兩杯都是我的。」 「真是的……」古魯瓦爾多搖了搖頭,拿起了酒杯搖晃幾下。 「你很清楚我是個愛喝酒的兔子啊!」 「是啊,沒想到妳是個愛喝酒的活標本。」 「喂喂,我可是個招牌舞孃,不是活標本啊!」 這一次兇兔很明顯對古魯瓦爾多的說詞表示抗議。 「真是不好意思……」他微笑了一下:「酒館內只有妳沒擬人有點不習慣啊。」 「我討厭擬人化。」兇兔蠕動了小巧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大口大口的喝酒。 一咕嚕的,兇兔很快把酒全部喝光。 「咕嚕……好啦,尊貴的王子殿下也要跟上嗎?」 「……不了……」 看見兇兔的酒量如此豪邁,幾乎可以跟弗雷特里西有得拚。 「我還蠻討厭這裡的氣氛……」 停頓了一下,古魯瓦爾多手中的酒杯倒映了他的神情。 「歡樂、吵鬧、開心……完全不受限制……」 「因為這裡是酒店啊。」 兇兔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 「不歡樂的話就是鬧場啦!」兇兔又再叫酒保續杯:「有一次啊,夢夢三兄弟還真的跑來鬧場! 那天我的心情因為他們而差到極點喝了兩打!」 「……」 「哼!那次我很難得變成人還大打出手,不要小看生氣的兔子!」 古魯瓦爾多決定不理會兇兔的話,想繼續做他的沉默不理人群。 「古魯瓦爾多!」 看來,有人不讓他繼續消沉下去。 「唉呀!布列依斯,是來迎接落魄的王子殿下嗎?」 兇兔開玩笑的口吻對著布列依斯說道,賊模賊樣的推了古魯瓦爾多的背部。 「快帶這個鬱悶的王子殿下散散心吧!」 「等--」 古魯瓦爾多話沒說完,就馬上被布列依斯拖去舞池。 「哈哈……希望哀傷的小傢伙能除去憂鬱!」 爽朗的口音此時在兇兔旁邊響起,弗雷特里西微紅的臉頰笑嘻嘻看著兇兔,在他身旁的艾茵則是 很緊張的扶著他。 「弗雷特里西,你喝太多了……!」艾茵幾乎是快哭出來的嗓音對著他說。 看見客人這副德行,兇兔索性請雙生烏波斯兄弟拿解酒液,拿給弗雷特里西但卻被拒絕。 「不用啦!我喝酒不需要這個東西!」 「你確定?」兇兔一臉狐疑:「你走路已經東倒西歪,醉到需要艾茵幫你扶才站好喔。」 搖晃的弗雷特里西乾笑幾聲,揮了揮手:「我好的很!」 艾茵受不了他的酒後失態,斥吼著:「弗雷特里西,不要鬧了!」 見狀,兇兔突然露出兔子大大的獠牙咬了弗雷特里西的手臂,來不及反應的弗雷特里西還痛得哇 哇叫。 下一秒,弗雷特里西突然昏了過去,艾茵還來不及抱住他就整個人被弗雷特里西壓倒在地上。 「兇兔,你幹嘛咬客人!?」 兇兔的舉動引來了很大的騷動,還被梅爾基努喝斥一頓。 今夜的小酒館,充滿了熱情、哀傷以及小鬧劇。 凌晨,那是小酒館的歇業時間,也是客人回客房休息的時間。 小酒館的員工們也是,一到了凌晨時段幾乎都是打烊回去休息的時間。 小酒館不是夜店規模,營業時間絕對不會開到凌晨。 還在館內唯一還活動亂跳的就只有兇兔,因為兔子是夜行性動物,牠是大白天睡到太陽西沉的舞 孃兔子。 平常,這個時間幾乎是只有兇兔一人獨占一樓酒櫃。但今夜不同的是,有一個客人坐在牠面前。 「這麼晚了要找我聊天,有什麼事情嗎?」 「只是為了道謝。」 「剛剛的事情?」兇兔苦笑了一下:「我咬了你胞弟還要跟我道謝?伯恩哈德,你真是個有趣的 男人。」 伯恩哈德頓了一下,緩緩地說道:「被妳咬一口的受傷位置有聞到解酒液的味道……我記得沒錯 的話,兇兔有咬到人就會迅速蔓延全身的毒性能力。」 談到一半,兇兔突然轉過身子,瞬間變成擬人化的模樣。一向麻煩變身的她難得擬人化,就為了 找酒櫃中的東西,因為兔子的手腳不好翻找東西。 披頭散髮的烏黑長髮,配上長長的兔耳朵垂直而下。在伯恩哈德眼裡裸身的兇兔此刻是背對著他 正在酒櫃中尋找東西。 「我記得這裡有咖啡豆的……」 終於找到兇兔要的咖啡豆,她知道伯恩哈德比起酒他更愛喝咖啡,他幾乎在小酒館都不碰酒,都 會自己帶咖啡到店內喝。 「如果,妳的毒液改成解酒液,那你咬弗雷特里西是有理由的。為了不讓他在酒館繼續鬧事的話 ,妳就一定要馬上注射解酒液讓他安分點。」 在伯恩哈德繼續解釋的時候,兇兔已經正好泡好了咖啡,正要轉身遞咖啡的一霎那-- 一件毛茸茸的大衣批到她身上,蓋住了赤裸的兇兔身體。 「夜晚是非常寒冷的。」伯恩哈德拖下平時穿的外套替她披上,順手接過兇兔泡的咖啡。 兇兔赤紅的雙眼眨了幾下:笑笑的回應:「你答對了一半。」 兇兔只泡了一杯咖啡,沒有泡給自己,就順手拿起桌上的酒瓶喝了幾口。 「不只解酒液,我還有加了安眠藥上去,不然當時弗雷特里西怎麼會昏倒了呢!」 依照弗雷特里西的酒量,不可能區區一個解酒液就昏過去。想到這一點兇兔就額外加了一點安眠 藥上去。 「也是,」伯恩哈德也喝了幾口,面無表情的回應:「就是昏倒這一點我就想不清楚。」 「畢竟安眠藥是不容易聞出來的。」兇兔緩緩走出酒吧:「難得為了你的咖啡變成人,不跳點舞 蹈對不起自己。」 「那真是不好意思,勞駕本店招牌舞孃效勞還變成人。」伯恩哈德不拘言笑說道,但話語中帶有 歉意的語氣說著。 「又不怪你,反正我心情好只想變身跳個舞罷了。」 披著伯恩哈德的大衣,兇兔站在沒有人群的舞台上。 以人類的身軀跳起她的舞蹈。 不是為了眼前的男人而跳。 也不是為了小酒館而跳。 是為了自己而跳。 屬於她自己的舞蹈。
❏▪▪ 插曲 ▪▪❏ 四月一日,這個日子對每個人而言是可以開玩笑、說謊的日子。 對星幽界少數戰士而言,那是人偶多妮妲的誕生日。 對兇兔來說,是…… 「哈啾!」 兇兔打個大大的鼻涕,蠕動一下鼻子再大大的打個哈欠。 「好熱鬧啊……」 小睡一覺,醒來就看見酒館內的氣氛熱鬧不已。先看了一下人群,轉頭看了一下日期。 「四月一日啊……是多妮妲生日。」 一群人之中,會發現最明顯的主角就是今天的壽星多妮妲。 「……無聊……」 若是平常的兇兔,牠一定會跳入人群裡開始奪取客人的酒杯喝起啤酒,還會被老闆梅爾基努罵還 會被扣薪。 稍微用前腳洗個臉之後又再度去睡覺,可見得牠對今天的派對毫無興趣。 漸漸地,又再次睡入夢鄉。 「烏米!」 一對姊妹每天都會去後陽台看兔子,黑白色的兔子也因為兩個小主人的呼喚而跑過來。 這是平常的時候…… 如今,兩個小主人口中的兔子幾乎是動也不動,頭歪歪的看著她們。 牠已經活了五年半,對人類而言這是很短的時間;對兔子而言,這已經是活得很長久了。 「我覺得差不多了……」 「烏米這次應該過不了這關……」 男主人和女主人抱持著牠隨時會走的態度而說道。 那一天,四月一日── 烏米待在小家庭中度過了最後的一天…… 兇兔最討厭這一天。 是牠離世的那天,離開最愛的家人……